2009/04/30

0430 Diary

「你的靈魂有如一根緊繃的琴弦,愛常常以恨的容貌出現。」
-- 米蘭昆德拉《賦別曲》

清晨,在太麻里獨自看海。那是一望無際的藍,深藍與淺藍。從昨天起,就努力的想要想起我們認識的過程與交往間的點點滴滴。然而火車一路駛向台東,沿途都是我以往的記憶。關於高雄、愛河還有西子灣。傷心的人在那兒喝了多少的悶酒、看了多少次夜景以及日落。我的確是想回到高雄,再次坐在西子灣的蘿蔔坑,拿著一瓶酒,看那又大又圓的日落。我想,當年的分手,西子灣扮演了一個極為重要的撫慰腳色。

沿途的每個我去過的景點:九區堂、潮州、屏東、金崙、知本、太麻里、台東,絕大多數都一個人的旅程,一個人的回憶。於是除了想再次回到那些個地方以外,我更難回憶起你。

台東,太麻里。望著海浪一波波的拍打沿岸,碎成一大片的白。那是有層次的。無論是海浪的起伏、拍動、從遠至近的碎裂。回憶也是。最終我們仍然沒有一起看過海。猜測我所去過的鐵路沿線,都是你未曾去過的。看海,試圖想要換想我們一同看海的樣子,腦袋卻是一片空白。我想那些碎裂的波與浪花,的確具有吞噬人的力量。

於是拿出手機,又開始播放Rachael Yamagata。我想某些歌曲對於個人是有其象徵的意義的,是符號、記憶、初次擁抱或是落淚。而反覆的播放著這些歌曲,無疑是那個人不願意忘記這些符號與象徵吧。

被歌曲淹沒、被海浪淹沒,就越難想起你、想起我們的過往。

我想,要療傷,旅行到一個未曾去過的地方,沒有熟識的影像與回憶,的確是有用的。

昨晚跟朋友提起為何我衝來台東的原因,旁觀者清。她提出了一個疑問:「你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才會做出這些事?」我沒有辦法回答。

或許你的靈魂的確是緊繃的,以恨來代替愛,來報復我,以及試圖藉此來告訴我你仍是愛我的。



我又想起了小王子書中的第二十一章。

道別等於死去一點點- 0429 Diary on the train

" To leave is to die a little,
Its dieing for that which one loves:
We leave a little bit of ourselves
In every hour and every place."
--Edmond Haraucourt

匆忙的收拾行李,跳上搭往台東的列車。坐在車上,望著南下列吃沿途必有的油綠稻田,成片成片的自眼前閃過。此刻心中沒有回鄉的雀躍,更像是甫被狂風吹襲過的即將死去的樹木,時不時顫抖的飄落幾片葉,心裡好不平靜。這幾天來發生的是歷歷在目,彼此對著電話咆哮、嘶吼、哀求、傷人的、不理智的、痛徹心扉的話,不斷的在心中一次次上演。彷彿排戲的演員,對著心中空無的舞台,反覆覆誦著對白。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這個難解的問句,最終還是透過手機送到你那裡。等了片刻,你的回答不出我所料: "I am sorry. " 而我,與你,我想我們都想不到比這還合適的回答了。

戴上耳機開始聽起Rachael Yamagata的專輯"Elephant"。過去你曾說過這首歌會讓你想到我哭泣的樣子,而它也成了我在你手機上的鈴聲;我始終好奇著,RY她必須經過多大的悲傷,才有辦法寫出這樣心痛的十首歌?今天我聽著聽著,突然對每首歌感同身受了。最後還是無法控制的在車上哭了起來。突然好想來瓶啤酒。

我離開了有你的城市,心則隨著越來越往南的地名,一吋吋死去。然而,當列車行經新營、隆田、善化、台南,我都有股衝動想要拎著行李跳下車,打給爸媽說:「妳們女兒被欺負了,快來載我回家。」當車子停在台南,我站在打開的車門前,看著車長走上車,再度啟動列車。我知道我勢必得走往我的終點站去了。接近家鄉時,那種些許「活著」的感覺,又瞬間消滅。

手機要沒電了,眷戀的聽完最後一次Elephant,按下關機鍵。我想我不能再等你的簡訊或電話了。

Ps. 到高雄了,三年前我在這裡傷透了心。行屍走肉的過了近一年時間。或許在每個城市,都得有過一段戀情,才會刻骨銘心。也才有屬於那座城市與個人的連結。

pps. 收垃圾的阿姨,在六個小時內走了三趟火車,前兩趟都收走了我的衛生紙,第三趟沒有垃圾時,她是否也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