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5/21

記20170520菊花夜行軍15周年演唱會


準備國考時什麼音樂都聽不進去,但後期壓力太大心情無法平靜,因此睡前常常會讓iPod無限循環《種樹》直到平靜後才能入睡。
國考後來桃園工作時住在海邊,公司在山腳下,雖然仍是鄉村,但海邊風大、冬天常下雨又濕冷,住的很不習慣。剛與前女友分手,加上工作內容是好幾年沒碰的化學與專利,以為國考完就沒壓力了,但沒想到等待放榜的心情比考試煎熬,內外夾攻的壓力下,時常早晨哭著醒來。好想回風和日麗的台南。就是那時候開始邊工作邊聽《風神125》,每每在辦公室聽到眼眶泛淚。好幾次也真的哭了出來。
客語歌當然是聽不懂的,但是生祥哭喊著「伯公、伯公」那段,以及用閩南話喊著朋友的名字然後吶喊「我係金拍謝、拍謝拍謝」,那兩段倒是聽得清楚,想著這大概是失敗者之歌了。
後來上班聽 youtube 不過癮,索性拿第一個月的薪水買了《菊花夜行軍》整張專輯來聽。仔仔細細的讀過歌詞以及阿成的故事後,每次再聽,就更難不去想台南老家旁的那些田以及總是遍佈各種動物大便的鄉間小路。那不只是一首失敗者之歌,更像是一首寫給每個離開故鄉到城市裡去打拚的勞動者們的歌。裡面有鄉愁,有憤恨,有不甘,有羞愧,有難以面對鄉親的恥,有認命,有對上天的泣訴。換成具象的畫面大概就是電影海角七號開場那段「我操你馬,操你馬的台北」那樣的情緒。
這個日夜哭著醒來,天天想回台南避冬的情緒,一直到工作日漸上手、國考放榜、以及農曆年後搬離(更精確的說是逃離)濕冷的海邊才終於得到緩解。然而專輯裏的縣道184、菊花夜行軍等其他歌曲,也仍是勾勒出家鄉農村的景象。不哭了,交了新女友,但鄉愁仍在,對大城市與北部的不適應仍在。
這樣的鄉愁,往往在每個月一次,必須使用各種大眾交通工具,好不容易才能回到家後感受到的城鄉差距的憤怒給取代。然而作為一個住在農村但家裡沒有農田,對農業其實毫無知識的人,心裡明白這個鄉愁與對於城鄉差距的憤怒終將永遠無法化解。我終有一天會被城市收編,成為《臨暗》裡的那個主角,農村會成為我永遠的故鄉,永恆的鄉愁。
開場前與旁邊朋友說道,台北長大的女友說她不理解離開鄉村的情緒,不解我為何哭泣。朋友說或許未必要是農村,而是一種人的移動的過程,風神125說出了從其他都市來到更大的城市求生存的心情,所以動人,所以聽者哭泣。
是的,或許就是移動吧。鍾永豐的詞訴說著各式各樣移動者展現的主體性與心情,說著污染源的移動,受害者與加害者的地理差距,蟲鳥花草樹木的移動,情緒的移動,資金的移動,政策總是往資本家一側偏移的移動,全球化下各種被迫的無奈的滿懷希望的尋求更好未來的人們的移動與生活的艱難,配上生祥的曲,以及使用各種屬於台灣在地的樂器和語言,成就了每一首歌的故事性。
幸好這個時代有生祥,在總是難以適應的城市裡辦了這樣的演唱會,一個字一個字,一首一首的,唱進我的心,療癒了我這樣的異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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